2017年11月26日 星期日

公路電影


昨天傍晚開車去餐會場地時,突然覺得周遭的景物看起來有些不太一樣,具體原因我說不出來。那是一間我們常常宴客的餐廳,來這裡四個月期間,我已去了至少有十次,路線也是一樣的,也許因為身體漸漸熟悉了開車的反射動作,心理上不那麼用盡力氣般的緊繃,眼光自然地對周遭事物有了一點觀賞的餘裕。

去餐廳的路上得經過大型Shopping mall,昨天是Black Friday,下班時間,車子排起長長的隊伍,行進的速度很慢,我一邊車一邊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等紅燈的時候,經過眼前擠滿人的公車,在車子旁叫賣水果的小販,還有緩緩流動的車陣中的每一張外國面孔,一陣身在遙遠異國的感受出現,像是從天上降落下來般地,突然地意識到我在的地方,離台灣好遙遠,好遙遠。

現在在的地方,曾經走過的地方,都不是有意識地計畫走成,坦白說,是不知道怎麼的就在這裡了,工作也是,生活也是。現在這份工作當然是自己選擇的,但是在選擇之前所看到的,和實際上的情況多少有出入,當時選擇時,對自己界線的理解也和現在不同。

讓自己感到舒適的角色,是觀察和記錄者,不是那個在鎂光燈焦點下,或當主人招呼大家的人,雖然這工作和自己的疏離本質多少有些衝突,誰的工作會百分之百適合自己性格呢?在工作場合都是要披上戲服扮演角色的,秉持著好學生的個性,跌跌撞撞地,還算是個努力工作的人吧。

昨天在紅路燈前,覺得自己像在一部公路電影場景中,主角往往因為什麼原因踏上旅程,開始一趟追尋之旅,當旅程結束,他們的人生也展開新的一頁或有一些新的體悟。

我覺得我一直還在那部電影裡。

追尋什麼我也不知道,並不是不想安定下來,只是暫時沒有辦法。從十年前到現在,工作上雖然忙碌,但在我個人身上(或者說心上)的,都像是流過一般,真正能留下刻痕,和我的內在深深連結,讓人想緊緊抓住的東西不多

從那時到現在,也有很想抓住的人事物,但是就是沒有辦法,也許是現實上沒有辦法,也許是他們不願意。我現在在這裡,接下來也不知道去哪裡,我只剩下此刻。是因為這樣才開始畫畫和速寫的,長年在國外,畫畫是個很快可以和當地建立連結的方式,如果可以,我真想當個記錄者,不管用那種方式,我想安靜地凝視這個世界,用自己真實的心情紀錄。


一個紅綠燈的時間,有很多思緒,看著前方,綠燈亮了,繼續往前開。

2017年11月12日 星期日

跳電

眼前這個叫發電機的龐然大物
轟隆隆的運轉著
這體積
可以住人了吧
儀表板上的油表指針
慢慢指向枯竭

南美大陸果然熱情
電流
像見到暗戀對象漏拍又突然加速的心跳
來去不定
一瞬間
螢幕熄滅
四周傳來一片哀號

沒想過
人生中有機會和這樣的龐然大物
相遇
機器已運轉了三小時
電還不來
撐得過今晚嗎?

「柴油,加滿。」
帶著三桶滿滿的油桶
這是名符其實的提油
救火
淺藍色的液體緩緩倒入龐然大物中
如海洋般的生命之泉
延續著我們賴以為生的光明

「這樣沒問題了吧。」
露出了微笑,到下次電來之前

2017年3月19日 星期日

我為什麼成為國合會海外志工?


這幾天被國合會找回去當志工的口試委員,大約就是十年前的這個時候吧,我看到國合會招募海外志工的廣告,因此去了尼加拉瓜當,一路走到今天,我常說這是我人生的轉捩點。所以看到坐在我對面的面試者,回想當初的自己,感觸很多,那時候的我看起來是怎麼樣的?而現在變成口試委員,又是怎麼看的呢?
來面試的志工年齡分布很廣,從剛畢業到已退休,主要可分為三類,第一種是20到30歲左右,還在尋找方向,或想到國外體驗不一樣的生活,想藉著出國的機會增強語言、離開舒適圈,因為剛畢業,通常專業知能會比較缺乏,但是年輕學習能力快、可塑性也強。另一種是已經退休,在專業方面已累積不少經驗,經濟和時間上都無虞,但覺得自己還可以貢獻社會,也想用當志工的機會到世界各地長期生活,深度旅遊。還有一種,是處在40到50歲左右的壯年期,這樣的人雖然還在工作,但可能家境好,或工作給予的彈性大,也因為長期在很穩定的工作環境中,會讓他們很想轉換環境,挑戰自己。
回想起來,我應該是屬於第一種人吧,當時剛畢業兩年,沒有在國外長期生活的經驗,抱著一些理想性,想去挑戰自己獨立生活的能力,也想看看自己有什麼樣的可能。
所以面試的時候,我一直想,對於專業背景普通,也沒有獨立生活經驗,一看就是還在尋找未來方向的年輕人,到底要不要給他這個機會呢?我不確定他們的適應能力是否足夠,也許他們現在看起來不那麼耀眼,但有沒有可能這會改變他的人生,為台灣培育了一個國際人才?
但也得考慮,要做國際合作,多少要符合對方的需求,也必須有一定程度解決問題的主動性,不能總是讓人照顧,至少必須讓我感受到他是會思考、有彈性,也不會太過理想化的。對口試委員來說,面試時間那麼短,他們也想看到一些可以相信你,給你機會的證據,才能決定是不是要把這個機會給你。
我覺得對年輕人來說,到海外工作的方式很多,這是其中一個可以考慮的選項,很多當過海外志工的人,都會想繼續從事和國際事務有關的工作,坦白說,我自己不相信人會因為一年的海外生活,就從此找到人生方向,但我相信多少會更瞭解自己和這個世界一點,志工生活是一扇窗,外國人會藉由你更瞭解台灣,你也可以把這樣的經驗帶回來給你周遭的朋友。
從被面試者到口試委員,從原本對拉美真的毫無概念,到現在有一點點粗淺的理解,雖然稱不上是別人的榜樣,但也踏踏實實地走了一些路,做了一些努力,希望可以說沒有愧對自己!
(封面照片就是當初吸引我去報名的文案!)

2017年2月1日 星期三

東京插畫學校「青山塾」說明會紀行


趁著去東京旅行的機會,順便去聽了插畫學校「青山塾」的說明會,說明上寫著:「請帶自己的作品來,作品尺寸形式不拘。」打包行李時,於是特地把幾本速寫本收進了行囊。會知道這間學校,是因為其中授課的木內達朗老師去年底參與了Visual Taipei的插畫展,當時他的作品非常吸引我的目光,之後就一直注意著這間學校的訊息。

說明會地點在表參道的青山書店裡的小房間,因為既期待又緊張,我算是頭幾個抵達會場的,說明會全以日文進行,報到時,工作人員問我:「沒問題嗎?」雖然心裡超擔心,但還是微笑著說沒問題,心裡想著聽得懂多少是多少吧,即使如此,我坐在那裡,看著後面的人不斷走進來坐下,還是緊張到不行。瞄到旁邊一個男生,拿出一份封面寫著他名字的作品集時,我開始覺得坐立難安,大家可是認真的啊,準備了作品集啊,我可只是平常自己塗鴉的速寫本啊,一方面覺得自己的作品好像不夠格在這裡,一方面又覺得怕什麼,就算怕也要待到最後啊,都來了。

說明會前半段是由所有授課的老師介紹自己的作品和創作想法,另外也介紹課程內容,還有一位曾經在學校學習,目前以是專業插畫家的學姊分享經驗,最後讓大家提問,學校共分成三種科目:基本(basic)、繪畫(drawing)以及插畫(illustration),老實說前半段我大概只聽得懂2成,大部分時間都處於很迷茫的狀態(喂),但還是高興自己來了,作業看起來非常有趣,感覺很能激發人的創造力。

下半場開始前,中間的椅子都撤掉了,中間排了一條長桌,工作人員進來把大家的作品一個個排到長桌上並標上名字,等下老師們會一一看大家的作品並給意見,這時候我才發現可能是語言不通的關係,進場時工作人員並沒有問我有沒有帶作品來,我的作品還放在袋子裡沒拿出來,而當我掃視桌面,發現大家帶來的都是完成度很高的作品集時,心裡更慌了,我開始猶豫要不要把我的畫擺到桌面上,畢竟那只是練習而已,還有幾頁是拿來做速寫課的筆記和人體寫生的練習,大家可是準備了作品集呢!是作品集啊!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幾位老師已經一一開始看大家的作品,大家風格迥異,其中可愛漫畫型的風格不少,也有好幾位已經在接插畫的案子,在看大家作品的同時,也忍不住讓我思考,我的風格是什麼?如果我要做出作品集,可以放上什麼呢?對我來說,畫畫到底是什麼呢?我關心什麼呢?當天現場也有另外兩個外國人,一個台灣女生,我很喜歡他的作品,非常有想像力,色彩也很棒,老師在翻閱他的作品時也一直說很好,另外一個是德國人,用很流利的日語在解釋自己的作品(我完全沒聽懂就是了)。

看了大家完成度那麼高的作品後讓我非常沒有自信,掙扎了很久,最後我還是鼓起勇氣把速寫本拿出來,並試圖想請工作人員幫我貼上名條,雖然他們還是沒聽懂,和作為觀光客不同,這個下午,我很深刻地感受到在日本的語言障礙。

老師看到我的作品時,上面並沒有名條,當我說出我的名字後,老師問:「你不是日本人?」「不,我是台灣人。」因為攜帶方便,表現力也強的關係,我很多作品都是用自來水毛筆畫的,他們似乎對這樣的媒材很有興趣,一邊翻閱一邊說很好喔,另外也對我的畫提出很多問題:

「人體寫生是在哪裡畫的呢?」
「在台灣喔。不是上課,只是大家一起請模特兒來作畫。」
「你是唸美術學校的嗎?」
「不是。」我搖頭。
「你在日本多久了呢?」
「只是在旅行,待幾天而已。」
「用毛筆很特別呢,值得繼續畫下去喔。」

「你好像很喜歡貓呢。」最後,木內老師對我說。

我把速寫本收回來時,真開心我最後還是決定把現在自己的作品拿出來了,為什麼要那麼害怕自己現有的東西不夠好呢?就算不夠好,也只能從這裡開始不是嗎?離開說明會的時候我心情莫名地有點激動,覺得自己很勇敢,但也覺得自己還有很多努力的空間。

「好想好好累積自己的作品集啊!」那天離開時,心裡有這樣強烈的聲音。

人在組織中如何生活

我不確定是不是因為我接受過的社會科學教育,讓我常常在觀察人類活動時,傾向先用抽離的通則方式去思考,再去看不同文化的差異。 我常常思考工作中組織和個人的關係。 我對組織到底是抱著何種信念? 我相信組織能為人帶來成長,讓個人獲得他想要的嗎?    我相信,但也不完全相信。 個人需要時...